同行的人中,普通士兵当然没有频繁收家书的,可副手那些也是官员子弟,每月都能收到妻子的家书。
那拉星德望着手中的谕令,指尖摩挲着黄绢上的朱砂批注,忽然转头问张颂清:“张大哥,你每月都能收到嫂子的信吗?”
张颂清挠了挠头,耳尖泛起薄红:“俺媳妇儿识字不多,可每次都让村里的秀才代笔,絮絮叨叨能写满三张纸。”
“上月还捎了一件新棉袄来,是她一针一线缝的,怕俺在矿上冻着。”
他当不是没有眼力劲儿,而是提起妻子,就忍不住说这些,不然心里就不舒坦。
再说了,将军问他这些事儿肯定是有原因的,他总不能说假话吧?
那拉星德看着他的笑脸,忽然想起出京前乌云珠在花园里对他说的话:“不用太爱惜,我每月给你做件里衣就是了。”
可是他并没有收到每月一件的里衣,而原来那件也已经磨破边儿了。
“那我怎么没看你穿啊?”那拉星德看他身上还是一件破棉袄,突然又问道。
张颂清挠挠头:“我穿里头呢,外头还是旧衣裳,要是不爱惜我媳妇可要捶我的~~”
毕竟是辛辛苦苦缝的,手上不知道戳了多少眼儿,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糟蹋了呢?
那拉星德被这句话震了一下,心里有说不出的堵塞感。
张颂清又道:“她在衣角都缝了平安符的,要是磨破了,可不就不吉利了吗?”
“特地叮嘱了,要我爱惜着点穿,最好穿到回家还是新的呢!”
那拉星德不由得想起他那件宝贝的不行的里衣,公主说不用太当回事儿,但他还是只当睡衣穿。
饶是这样,那珍贵的料子也经不起长时间穿,早就磨破了。
衣角处也并没有什么特别。
他到这时候才想起乌云珠那时候说话的神情,后知后觉的发现——这衣裳恐怕她连看都没看过,更别提亲手做了。
她这是......看不上他呀!
不想跟他一起来吃苦,甚至不愿意关心他这个丈夫......
那拉星德颓坐在扶手椅上,心里有一口气堵着,上不来也下不去。
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到乌云珠的面前,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。
可是,那是公主......
远处传来矿工们收工的号子声,惊起一群寒鸦掠过灰扑扑的窑顶。
张颂清看他面色不对,急忙问:“将军,您怎么了?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?”
那拉星德回过神来,摆摆手:“没事,有些累了,休息一晚便好了。”
“传令下去,让副将从明天开始,主持毛城大小事务,你们几个亲卫跟我回京走一趟吧。”
不管怎么说,他也是皇帝的女婿,能有这样的假期总比没有的好。
只是原本他肯定会紧赶慢赶,在过年之前赶到京城,陪乌云珠过年的。
现在一朝想通了之后,倒觉得索然无味儿。
既然往返的路途并不算在他的假期中,那倒也不必着急赶路,没的亏着自个儿的身体。
毕竟没有媳妇疼,那他就要自己心疼自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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