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的梆子声敲过第三遍,冷宫的瓦当突然传来瓦片轻响。清歌正对着铜镜往伤口涂澹栖鹤送的金疮药,就见窗纸被夜风掀起角,道银白身影像片落叶般飘进来,靴底还沾着墙外的青苔——是乜沉巍,怀里抱着团用荷叶包着的草药,狼首吊坠在月光下泛着暗红。
“你倒是熟门熟路。”清歌挑眉,故意把外衫往下扯了扯,露出锁骨处的红痣。昨夜被刺的伤口已结疤,却偏要在他面前做出疼得吸气的模样。乜沉巍耳尖发烫,别过脸去,指尖却抖得厉害——他分明看见,那红痣周围泛着淡淡银光,正是上界主神被凶兽抓挠后留下的神魂印记。
“苍狼族的草药,比你们凤栖的金疮药管用。”他生硬地开口,蹲下身时膝盖碰着青砖,发出闷响。荷叶摊开,里面是带着露水的狼尾草与血莲,都是苍狼族独有的healgpnt(疗伤植物)。清歌嗅着那股混着泥土味的草香,忽然想起上界时,这小狼崽子总爱在她受伤后,跑遍九幽山找最嫩的药草,哪怕爪子被碎石划破也不在乎。
绷带解开时,乜沉巍呼吸一滞。清歌后背的伤口已开始愈合,却在结痂处缠着条金丝带——正是他今夜潜入太医院偷药时,看见澹栖鹤赏的云锦边角料。“疼吗?”他声音发哑,指尖碰着她腰间未褪的旧伤——那是上界替他挡魔尊利爪时留下的,当时他化作原形舔了整夜,才让伤口结痂。
“小狼崽子的爪子,什么时候这么轻了?”清歌突然转身,鼻尖几乎碰到他颤抖的唇。乜沉巍猛地后仰,后脑勺撞在青砖墙上,却仍盯着她眼底流转的金芒——那是主神神力的标志,当年他总在她睡前,用尾巴圈住她的腰,看这抹金光映在枕头上,像落了满地碎星。
系统在识海里疯狂截图:【宿主你犯规!刚勾完女帝又撩质子,不怕修罗场提前爆发吗?】清歌却充耳不闻,指尖划过乜沉巍手腕的牙印——那是她上界时闹着玩咬的,说“要给小狼做个记号”。此刻对方浑身紧绷,像根被拉满的弓弦,偏喉间溢出声极轻的、近似呜咽的低吟。
“为何救我?”乜沉巍突然抓住她的手,掌心的薄茧擦过她掌心的纹路。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炸开:主神站在九重天,指尖捏着他的狼耳笑问“巍想不想当我的专属凶兽”,那时他刚化形,只会红着脸点头,却在她转身时偷偷舔自己掌心——那里有她指尖留下的温度。
清歌凑近他耳边,热气呵在他冻得发红的耳垂上:“因为你像我认识的某个笨蛋啊……总爱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,却连句‘疼’都不说。”她故意加重“笨蛋”二字,看着乜沉巍瞳孔骤缩——这是上界时她独有的称呼,除了她,没人敢这么叫黑豹神君。
草药敷上伤口时带着丝丝凉意,却混着乜沉巍身上的雪松味。清歌忽然发现,他用来包扎的布条,竟是用自己的里衣撕的,上面还绣着半只没完工的苍狼——分明是他昨夜在质子府,借着月光偷偷缝的。“小质子,你这包扎手法……”她忍着笑,“倒像是谁教过你给人揉太阳穴?”
乜沉巍的手猛地一抖。上界时,主神总在处理完公务后喊他来揉太阳穴,说“小狼的爪子软,揉着舒服”。此刻清歌发间的梅花香混着血腥味,竟让他想起当年在雪山顶,她靠在他化作原形的豹身上打盹,指尖无意识地勾着他的胡须。“你到底是谁……”他终于问出藏了整夜的话,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眼前人。
清歌却突然歪头,咬住他指尖的薄茧:“我是来讨债的人啊——讨某只小狼,上界欠我的、没说完的情话。”乜沉巍浑身发烫,狼首吊坠突然发出红光,在他眼底映出清歌含笑的眉眼——原来这一世,她依旧是他的劫,是他哪怕粉身碎骨,也甘心跳进去的、温柔的深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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