唱到\"良辰美景奈何天\"时,叶徽突然感到喉间一甜。他没有停下,继续唱着,鲜血却已经从唇角溢出,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,将锦鲤纹绣染成了暗红色。那血不是正常的鲜红,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金线,在灯光下微微发亮。
台下一片哗然,有人打翻了香槟杯。云姐的琴声戛然而止,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,随即又变成虚假的关切:\"哎呀,怎么吐血了?\"她的语气轻佻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,手指却紧紧攥住了古筝的边缘,指节发白。
叶徽抬手抹去血迹,指尖捻了捻那抹猩红:\"无妨。\"他的声音依然平稳,只是脸色已经白得透明,像是上好的宣纸,随时可能被灯光穿透。
金丝猴从他领口钻出,龇牙咧嘴地瞪着云姐:\"她在酒里下了药!就是刚才侍者递的那杯香槟!\"
叶徽当然知道。那杯酒入口的瞬间,他就尝出了朱砂的金属味和另一种更隐蔽的成分——某种腐蚀性的药物,此刻正在他体内灼烧。但他依然站得笔直,甚至微微勾起唇角:\"云姐想听,我自然要唱完。\"
他继续唱着,血越流越多,前襟已经红了大片。那些血迹诡异地沿着锦鲤纹路扩散,像是给每一条鱼都注入了生命。宾客中有胆小的已经离席,剩下的也都面色惨白。只有云姐依然坐在古筝前,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,翡翠坠子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剧烈晃动。
唱到最后一句\"赏心乐事谁家院\"时,叶徽突然一个踉跄,单膝跪在了舞台上。鲜血从他口中涌出,在光洁的地面上汇成一小滩。他的视线开始模糊,却看见云姐起身走来,高跟鞋踩在那滩血上,溅起细小的血珠。
\"真可惜。\"她俯下身,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,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,\"我还以为...你能撑得更久些。\"她身上那股混合着药材与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,熏得人头晕目眩。
叶徽抬头,染血的唇突然勾起一个微笑:\"云姐...听过'金丝雀的绝唱'吗?\"
云姐一愣,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叶徽用尽最后的力气,唱出了一个极高的音。那声音清越如凤鸣,带着某种古老的共鸣,震得水晶吊灯剧烈摇晃。云姐耳垂上的翡翠坠子突然炸裂,碎片划破了她的脸颊,血珠顺着精致的妆容滚落。
与此同时,整个大厅的玻璃制品全部碎裂,香槟塔轰然倒塌,酒液混合着玻璃碴四处飞溅。宾客们尖叫着逃窜,场面一片混乱。叶徽隐约看见那几个打手掏出了什么东西,但他们的动作突然变得极其缓慢,像是陷入了粘稠的琥珀。
金丝猴跳到他胸前,爪子按在他的心口:\"撑住!我用内丹护住你心脉了!\"它的声音忽远忽近,\"那贱人下的毒里混了化骨散...幸好你只喝了一口...\"
叶徽倒在血泊中,视线越来越暗。最后的意识里,他看见自己衣襟上的锦鲤纹路正在发光,那些被血染红的丝线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,渐渐组成一个新的图案——那是一把出鞘的剑,剑尖直指云姐的心脏。
餐厅的旋转机制不知何时启动了,窗外城市的灯火开始缓慢移动。恍惚间,那些灯光连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,而他就站在岸边,看着一尾红鲤跃出水面,背鳍上的金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...
当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,叶徽已经闭上了眼睛。他的嘴角还挂着那抹诡异的微笑,而染血的衣襟上,那把由锦鲤化成的剑正缓缓消散,重新变回普通的刺绣。只有最细心的人才会发现,那些丝线的颜色比之前深了几分,像是浸透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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